Bandera

我等了你三年,收获的仍然只是分道扬镳。错过了便是错过了,再寻回不能。

现在,或许我们仍可以一起升旗,一起跑步,一起吃饭,还有曾经错过的那些,一起等车,一起散步谈天,而非我已经全然遗忘的过去。

或许我没有遗忘,只是时间让我忘记了自己,忘记了曾经在那个六角教室等你的自己,忘记了在车站看不见的浓密的绿藤枝荫下等待你的我自己。那时燥热与心中奇异的凉同时蒸着我,我以一种超乎自我的平静等在那里,直到我们完完全全的错过。或许我预见到了这一切——所以我奉献出那时我可以挖出来的全部来赌注。不。或许也不是赌注,只是一次用尽全力的飞蛾扑火。

我爱你。但我爱的人太多,你只是其中一个,只是我在爱时极度专一的人的其中之一。我深深剖析你的品性。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,也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。爱是一面镜子。有时我观看镜花水月,放置情感的自己于彼岸,而洞察的我隔岸观火。我看见我的迷茫,我的无知。你的骄傲,你的软弱,你的自大,你的劣根。但被爱火熊熊燃烧的我,熟知你的热情,你的气度,你的如玉容颜,你的潇洒,你的智慧,你的可爱,你的权衡。当我为这本观察日记划上一个句号,我们之间的故事也彻底完结。

但你,只有你,在被深埋的记忆里,在迭起的幻梦里,仍然或鲜活或虚无地存在着,生命着。我好像一个旅人,行走在茫茫大漠之中,脖子上挂着相机,手中握着仅剩的胶卷,用满手心的汗将你定格。当夜半时分,我倏然从梦中惊醒,窗格被风卷席,毫不客气地破门而入,我在睁眼的一刹那抓住了你的灵魂。

我蜷缩在温床里,对着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白色剪影,给曾经那个青春溢出了眼瞳的少女唱一支悼歌。她已经被心埋葬了。

不可说。一切都是不可说。哪怕别离前佯装不知的嬉笑,浅浅试探换得的谬言,眼神对一帆意气风发的追随,皆是不可说。

如今仍是不可说。似乎我们从未认识过。人生的一路路分歧,我们从始至终都在愈行愈远。从未相顾,何只言见。喜欢一个人,会在心中长出一树春华秋实。我慢慢浇灌出这株羸苗,忽一望,却发现它已经根深蒂固,挺立坚强,是一树岁月轮回的惊华凋落,一树时光流逝的累累硕果,一树枝叶抽劲的繁盛恢华。三年前那本观察笔记或许掉进了镜湖里,所有,一切,都被彻底淹没。

但我已在路上。在和你别离的路上继续行走。前方,我拥有必须到达的终点。或许我风雨兼程后,恰巧找到了那片镜湖,捞出了那本笔记——即使它定然已残缺不全到无法补救,我仍会捧着它,伫立在那里,守候你。也或许你先一步找到了它——不过那很难。第一,这一切在我的心与晦涩的交界带里。第二,我们分道扬镳,我没有行迷,只会走得更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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